满纸荒唐言

 

总是会看看陈年的旧日记,旧博文,好像一下子就能回到以往的场景里。那场景是无声的,我置身于外。记忆的好处便是这样,你无法改动,却可以无数次的浏览。每次都遗忘一些不美好的,把那些曾几何时我们不屑的时光描绘的栩栩如生,令人动容。

如果不是当初朋友在志愿书上的一个建议,我想我可能永远不会来徐州。录取结果下来的时候,我曾一度幻想着这个城市如理想中的乌托邦象牙塔,其实以我以往不切实际的切身教训,它一定会让我失望的。

这是个在北方人眼里是南方,在南方人眼里是北方的城市。清晨,太阳从宿舍楼前那片远山的谷里升起,暖暖的让人感觉到很宁静。矿大的绿化很好,到了秋暮时节,各个树木呈现出不同的颜色,掺杂在一起,迎着朝晖夕阳的晚照,显出格外美丽的景致。

学校的寝室给我们开辟了一方阳台,我便常常在没有课的时候在那里偷懒。视野里是一条小路,路的那一端是第三运动场,路的两旁是郁郁葱葱的合欢树。不知道郁郁葱葱这个词运用的是不是合适,第一次看见合欢树,就感动的想流泪。我和它是有故事的。有些物被自私的人强加了太多尘世间喧嚣的因素,比如我的感情。在美学里管这叫移情,在我,便是“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”的庄子式情怀。

我以为我上了大学就能修成正果,成了真正的诗人,真正的哲学家。到头来,只不过还是曾经那个毛头小子。身边处处都是灵性的自然,而我却没了灵性。

不可否认,灵性这东西是需要独处来酝酿的。大学是释迦摩尼的菩提树,却不是我的明镜台。那话说的不错,“破事太多”。而我始终是个孤独者,在这样浮躁的状况里我会不知所措。室友惊讶于我一个人旅行过好多地方,其实我从未带着一个人的心上路,我需要独处,却从来离不开我的友情和亲情。事情太多,我需要梳理品味,就像喝一杯热咖啡。慢慢品,也许并不是因为它热,而是怕体味不完整,怕没有续杯。

离开了家乡之后的这些时月里,没有一刻不再想。我再熟悉不过的家。出门朝哪里转是超市,牙疼了哪间诊所比较好,哪家书店没有芥川张爱玲,哪家书店有最新的五三,辽工大哪栋楼上自习不用学生证,在哪个路口等待就能看见我喜欢的女孩。身处在外,心与身体,没一个有兴致去动弹。

我常常需要孤独,却永远都离不开人的陪伴,这是一个极矛盾的命题。也是一个让人烦恼的特质。我曾经说过,不在寂寞中沉淀,就在喧嚣里沦陷。我追求精神生活的完美,却从来输不起。如我曾经的自嘲,我是一个沿着周氏特色的个性主义发展的人,我追求自由自在随性而为,追求狂放洒脱不作虚作伪,却在一个人的时候,苦苦地向生活告退。无奈,又虚伪。你可知道,我看了整整六年的哲学,那几位老不死的在我的头脑里打来打去,每个人似乎都是对的,每个人似乎都是错的。

我在现实里昭示我的潇洒,侃侃而谈生命至理,自己却连简单的琐事也无力处理。我没弄明白狄更斯双城记里到底是最好的时代还是最坏的时代,倒是把自己牵入了思想的腥风血雨。矛盾的对立统一对于指导人生无能为力,所以我就常常怀疑自己。我是个不够纯粹的人,我是个患得患失的庸才。而那些证据无需一一列举。我便是我最好的证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