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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一点感想

这一次回国,姥爷已经叫不出我的名字了,见到我只是一直笑。听姥姥说,他得了老年痴呆,不怎么认人了。我进门刚刚坐下,姥爷就开始忙东忙西,从犄角旮旯里拿出一堆水果牛奶和糖,一口气塞到我的手上。我问姥姥东西为什么要藏在角落里,姥姥说自从姥爷得病以后就变得极度自私,所有好东西他都藏起来,连姥姥也不给吃,别人一碰他就生气发火。 和上次比,姥姥也苍老了特别多,头顶上就剩下几绺银丝还盘在那里。我妈告诉我,姥姥前阵子身体状况突然恶化,送去医院抢救才活了过来。现在她每周都要陪姥姥去医院做三次肾透析,一次要四个多小时。 妈这次也老了挺多的。我从锦州高铁站出来的时候,在外围的人群中一眼看到她在那里焦急地探着头,等她也发现我的时候,瞬间一展愁眉,笑逐颜开走过来一把抱住了我,“妈都想死你了,你从德国回来咋穿这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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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么样的两个人才合适?

看到微博上讨论男生女生怎么样才适合,有一个分歧是说,到底是找一个相似的还是找一个互补的。 我对这件事情的观点是,性格相似,技能互补。 如果性格不相似,比如一个慢性子一个急性子,不打起来才怪了。矛盾会层出不穷。性格互补,就会出现”你为什么会那么想呢?明明不是那样的”,就会出现”你不懂我,你总是站在你的立场和观点来推断我的感受,但你从来没问过我真正的想法”;如果性格相似,情况就可能截然不同,”嗯,我懂的,我懂那种感受”,或者”太对了,我也觉得那个谁如何如何,那根本就不成立啊”,她在不知不觉间,一语道破你内心深埋已久渴求认同的想法。这种感受默契而温暖。互补理应指的是技能。比如你爱做饭她爱洗碗,你擅长做家务她擅长弄别的。这样两个人的生活才能有质量,也有趣味。想象这样的一天,下班回家以后,她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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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没有艺术,只有艺术家

我记得之前在杜塞尔多夫的K21当代艺术博物馆,看到过这样一句话,“实际上不存在艺术这种东西,只有艺术家而已”。当时我看着墙上的艺术品思忖这句话的价值,并没有理解出什么。直到最近我又开始研习叔本华的《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》,这句话才开始慢慢在我头脑里发芽。我了解很多哲学家的生平,我也了解他们所代表的哲学思想。许多时候他们的哲学研究对我并没有什么吸引力。我不关心本体论也不关心认识论,我也不喜欢语言哲学,不喜欢科学哲学。吸引我的,恰恰是这些哲学家本身。 比如笛卡尔,比如斯宾诺莎,比如休谟,比如克尔凯郭尔,比如康德,比如加缪,还比如叔本华。笛卡尔和休谟的怀疑精神,斯宾诺莎宁死不屈地坚持真理,康德的修行一般的生活,加缪对生活无尽的热爱,以及叔本华对童年痛苦的持续抗争。 我还记得维特根斯坦和伊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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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点回忆

半夜无眠,开始怀念起上小学的时候那些让我很快乐而又孤独的时刻。 第一个时刻是小学音乐教室里的合唱团排练。尽管人不少,但其中多数人是为了逃掉数学课所以参加合唱团:一面在音乐老师从数学课堂招呼人出来排练的时候乐开了花,一面又在排练的时候窃窃私语,抱怨为什么不能坐着唱,抱怨为什么一次排练要一两个小时。我是真的喜欢唱歌。后来自己报名又参加了好多独唱比赛,拿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安慰奖项。我妈平时工作也忙,我全都是自己一个人坐人力三轮车,一路颠簸着去比赛场地。我在车上念念有词生怕出了什么差错。除了我其他小朋友都是家长陪着一起来,用的VCD光碟也是定制的。而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,等到叫我名字的时候,别说VCD了,连盘儿伴奏磁带都没有,然后青涩又莽撞地上去清唱了一首帕瓦罗蒂的《我的太阳》——这是我们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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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点随想

我渐渐发现,人与人之间存在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,这种矛盾的本质就是价值观的不同。用一个我们深度学习领域的概念来类比,每个人其实都是一个神经网络,我们过往的所有经历就是我们的训练样本。更进一步说,经历越多的人,变化可能越难,因为你提出的新颖观点和他的过往经历相比,就是一个outlier而已。相反,一个少不经事又读书不多的年轻人,随便见到一个什么“新奇”的玩意儿可能都奉为圭臬。他的经历少,样本少,所以加进来的每个新样本对他都可能影响巨大。 当我想通了这一点后,我再看待与他人的差异时,就豁达了不少。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是非,不过就是立场不同而已,有时候是思维上的倾向性,让人保持了那么一点点的非理性。 有人问我华为那么屌,我为啥还用苹果,然后开始尝试几顶帽子扣给我。比如,苹果是美国货,你是不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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亚琛一场雨

亚琛现在下着一场好大好大的雨,连着下了几个小时。一开始只是几朵云聚集在那边,我冒着小雨,从山上的学院一路小跑着回家。然后,不知怎么,雨就越下越大,人行道上坑坑洼洼的地方都被雨水填平,下到后面,我的心里都被打湿了。我在房间里适应了较暗的光线,不开灯,对着窗子盯着那朵云。 怎知道先前打湿在心里的雨水越积越多,竟一下子从我的眼睛里流出来,带着我心底的温度,汩汩地离开我的身体。我想我再也看不到云层后面满天璀璨的星辰,我想我再也看不到皎洁的白月光打在水面,再跳到地面。 我好像从一个接着一个的噩梦中不断惊醒,但是窗外的雨啊,还是刷刷地唱着凄婉的歌。我看见远处的树木更加青翠了,我看见铁轨上的火车在雨里凌厉地穿梭,我看见人们在大雨中顶着塑料袋,一路快跑。 我突然觉得有些冷,于是穿上了外套,躲进了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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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在坐火车时,我想些什么

在欧洲的生活极其单调,尤其是像我这样绝大多数时间一个人待着的“独行侠”,要是没有个很好的方式与自己相处,就很容易出现抑郁和痛苦。对我来说,解决方式是两个,一个是读书,一个是旅行。而且这两个并非并列关系,而是一个递进。在书中读到的场景,托欧洲这块宝地的福,很多都能够亲眼去看看,去体会。 在德国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,毫不夸张地说,我绝大多数的闲暇都是在火车上度过的。昨天是罗丹和布德尔,今天就是拉斐尔和薄伽丘,除却睡觉以外,沿着旅途读书,旅途尽头又是书中的场景,真的是再美好不过的一件事。一开始我在波恩和亚琛两座城市都修了课,很大的缘由就是为了享受这种折腾过程中的闲暇,听起来好像很别扭,那干嘛不直接拿坐火车的几个小时来读书呢。假使真是如此,我还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读书,读书的体验也大打折扣。我想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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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我在北海

今夜我在北海。 我在滩涂上小心地跳着前进,从一块凸起的沙堆跳到另一块。我听着海鸥的鸣叫,听着风把我的外套吹得鼓起来而且阵阵作响,我想到了普鲁斯特。我今天整整一天都在想他。二十六岁开始的第一天,一直蛰伏在我生命里的影子开始蠢蠢欲动,到今天为止,这个影子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阶段性胜利。我觉得这个影子也曾经蛰伏在普鲁斯特的青年时代里,并陪伴着他走过了一生。 若是这样,上面的话应当如此来转述: 今夜我在北海。我像极了一支桅杆,沿着海岸线一层一层刮来的风刀近乎让我不能站稳,我索性拉开外套的拉链,它在狂风里一边鼓动一边呼啸,就像一面张开的船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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